當蘇佛牽我們六十位獄卒到西方極樂世界時,我抬頭一望,心中的感動不知道怎麼形容,眼前是美麗又讓人安心的境地。我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珠子中打轉,心中滿懷著感恩,感恩佛、感恩蘇佛牽我來如此美好的地方。
我是章智明,在地獄第五殿殿前做獄卒,在這殿受刑人中,我看到很多小孩,尤其是近期,更多小孩因為念頭不正、不孝順被送入地獄中受報。當我想要上前去勸這些孩子時,孩子們給予我一個不屑的態度。我才開口講一句話時,孩子們就大聲地說:「不要講了,這些話我們聽多了。」我被孩子這樣的反應給嚇到了,因為我所生活之處,是一個較純樸的地方,彼此間友愛,對長輩更是相當的尊重,從來沒有人敢對長輩大聲講話,沒想到近代的孩子反應會是如此。還不只一位,好幾位在我相勸時,都是相似的態度對我,我的心很痛,也很疑惑,為什麼現在社會的教育變成這個樣子。
曾經有一次,我看到一位孩子全身乾癟,雙眼無神,被其他獄卒用鍊子給套住,我上前關心,沒想到,孩子突然像發狂一樣亂揮舞,甚至想要攻擊我,我被這麼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。押解他的獄卒說,他是長年吸毒犯,因為母親懷孕時還持續吸毒,讓他從小就染上毒癮,每次為了解毒癮,都會犯下搶劫、偷盜、鬧事等諸多事。孩子才十六歲,就因為身體無法承載過多的毒品而暴斃死亡在街頭,現在靈識被牽來,神識也都還被控制,而會有此遭遇亦是因果,現在雖然死了,也要為陽間所造下之業償還。
獄卒一說完,就要押解這位年輕人進入受刑台中。當我還在思索著剛剛所聽到的事時,就已經聽到年輕人淒厲的哀號聲,哀號聲停了又再有,一直持續著,直到我離開現場。
我陷入一陣迷思之中,也問自己,要怎麼樣才可以真正幫這些孩子們,可以不要再走地獄這條路,看看自己的能力,尚顯不足。就在聽聞蘇佛講經後,我知道蘇佛所教育的便是帶給世間人最根本的真理之說,心中默默盼求有更多人可以也聽聞到,以減緩社會的亂象,這個心願在我心中不停地繞,希望可以達成。感謝閻羅王讓我當獄卒,又讓我有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機會。
從小,我最有印象的就是村上的一棵大樹,大樹下相當熱鬧,每天都有伯伯、叔叔在樹下乘涼、下棋,而我們這些孩子們就在大街小巷穿梭尋寶。這是民國初年的事了,那時生活才剛穩定下來,國民政府剛成立,整個社會都還屬於保守之狀,大家都很肯做、也很努力做,穩定的生活下,也生了不少孩子,光是我們家就有八個孩子了,我排行老五。爸媽為了工作養家而努力,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管教我們,我們可以說,都是自己在成長的。
我門牙很久都不長出來,所以兄弟姊妹還有鄰居都叫我缺牙明。我不管是開口講話或笑時,因為沒有門牙,所以都會漏風,講話甚至有些讓人聽不太清楚。我的頭腦很呆,就算人家笑我,我也都不會太在意。
家中一盤菜端出來,五分鐘內會被淨空,動作不快的就吃不到了,而我常常就是那個吃最少,肚子餓得咕咕叫的那一位。有時候實在受不了,會往山坡上找可以吃的果實或是草來果腹,也因此我對於各項植物有一定的熟悉。
一次採果實時,我不小心滑落,雙腳無法行走,自己一個人在山上過了一天一夜後,家人才好不容易找到我。那次爸媽為了把我的腳醫好,到處借錢請醫生幫我治療,讓我至少還能夠行走。
看到爸媽為我傷心、奔波的樣子,我很心疼,在我腳比較好後,因為一隻腳的骨頭已經扭曲了,我成為了瘸子。兄弟姊妹雖然笑我,但爸媽卻一直鼓勵我。就在爸媽最後一次為我流淚時,我向爸媽說:「你們不用擔心我,我已經決定要當一名醫生了。」兄弟姊妹聽到我這樣講後,都哈哈大笑,認為我在做白日夢,爸媽其實也不太相信,但為了不打擊我,還是點頭表示贊同。
當我目標確立後,自己非常清楚一定可以達成。我的心很堅定且一直在等待機會。
某一天村上來了一些彪形大漢,看起來不太友善,也準備挨家挨戶地去收錢,我看了非常的氣憤,就在他準備要上一戶人家收錢時,我不害怕地挺身站出來。彪形大漢一看到我,就把我當成笑話,先是衝上前,跟我扭打,把我甩開,我使勁全力地大喊:「大家快來,大家快來。」在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刻,看到村民們都圍過來了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漸漸醒來,看到眼前是爸媽擔心我的眼神,我對他們緩緩地笑一笑,告訴他們我沒事了。
幾天後,那天我救的村民沈伯前來向我道謝,並問我有沒有可以讓他報答的。我直覺地說出:「我想當醫生。」沈伯停頓了一下,立刻說道:「我可以幫你。」我很驚訝,沈伯離開後我靜靜地等待好消息。沒想到一個月後,沈伯雇了一台車,帶我去到大鎮上的一間診所,診所的醫生是沈伯的親戚,沈伯帶著我,好言地說:「文欽,這孩子想當醫生,可不可以栽培他?別看他腿瘸,卻是很有志氣的。」這位文欽叔叔把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,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才緩緩擺動一下頭,頭擺得有點像點頭,又有點像搖頭,讓人有點難判斷,直到文欽叔叔說,在這住下吧!我才知道他願意收留我。我高興地對沈伯和文欽叔叔一直鞠躬。
第一次來到鎮上,我被安排住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,但想著夢想可以實現,我就不太在意這些。我知道學習的過程不是這麼容易,所以我的心相當的戰戰兢兢,希望自己可以努力學習,將來幫助人。
剛來的一個月,文欽叔叔只叫我打掃環境,熟悉一下現前的生活,不論叫我做什麼,我都做得很認真,一點都不敢偷懶。第二個月認識器材,第三個月認識藥材。雖然文欽叔叔沒有跟我講什麼話,但我知道叔叔一直在觀察我,就在知道我是真心後,也循序漸進在教我,把我帶在身邊當助理。
十年的學習,我的基礎很紮實,透過各種認證終於拿到了醫生的營業執照。此時我才回家,十年的成長,除了醫術外,外表也成熟很多,進門時,爸媽幾乎認不得我是誰,是看到了我的跛腳後才認出是我,爸媽又驚又喜。我跪在他們面前,拿出了醫生執照,爸媽將醫生執照從我手中接過來看後,心中很欣慰。媽媽忍不住哭了出來,說道:「孩子,這十年你受了不少苦吧!」我搖搖頭,說道:「這都是自己應該要做的,如此的努力,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,所以沒有所謂的辛苦。」
媽媽聽我一席話也感受到我的成長,由心中笑了出來。我告訴爸媽,以後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夠常回來,但一定會寄錢回來。在家中待了幾天後,回到鎮上,開始為大家服務。
在我領到醫生執照後,文欽叔叔將一些看病的時段放給了我,讓我可以好好發揮。我知道叔叔對我的用心,所以每一位我所服務的病人,我都相當專注跟用心,甚至去了解他們。
鎮上大家愈來愈能認同我的醫術,叔叔開始把看病一半的時間都交給我。此時大約是三十五歲。對於每一位病人我一點都不馬虎。
四十二歲時一場嚴重的肺炎爆發,好多人都得到了肺炎,在當時來說,還沒相對有效的治療方式,所以我只能靠著自己研究,增加一些身體的抵抗體。
為了這個藥,我不眠不休地研究,加快腳步,就怕更多人會受害。第一批研究出來的藥,可以使症狀緩解,但並沒有達到療癒的效果;第二批藥,看似有效果,最後卻又再次爆發。一次又一次的藥物改革,眼看自己快要成功了,沒想到一個夜晚的乾咳嗽,咳到自己喘不過氣,心中知道事情不好了,很快檢查出自己也得了肺炎。
得知此後,更不想休息,假如自己註定要死,那也要留下有效抵抗的藥物給大家。終於第三批藥出來了,只有幾顆,我把這幾顆藥給現前最嚴重的人,在等藥物食用後的結果時,於夜裡一口氣喘不上來,便停止了呼吸。
我的靈漸漸出體,心中感慨,最終還是沒能等到自己要的結果。但死於肺炎下,我心中無怨,只盼求自己最終研究出來的藥能夠幫助大家。
來到閻羅王面前,閻羅王說我今生跛腳乃是過去惡意打傷使人殘疾;死於呼吸困難、死於肺炎,則是我過去以毒藥讓人窒息,若不是今生有救人的心,我還必須受更大的果報。功過清點後,閻羅王慈悲,給了我獄卒一職,讓我可以好好服務。
如同我開頭所說的,現在孩子們都少了教育,希望還在陽間的大家,可以共同努力,給孩子好的教育,不要讓孩子沉淪,毀了一生,還來到地獄受苦。
感恩佛及蘇佛慈悲,於法會中除了我們六十位獄卒外,還超度無量無邊的眾靈。感恩。
章智明